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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传:叁
  ,只有我,虽然感伤但内心无动于衷。家父看我这样,也只哀叹难有天伦之乐。‘去吧。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。”和尚说完话,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泪。

  “曾经以为这些伸手可得的东西是那么平凡,这时候,却难再求。可惜道理直到不久前我才懂。”慧秀用袖子拭泪,“原本那天晚上我并不想见他,这么多年了,他变了太多太多。或许我还停留在很多年前勤奋上进的季瑛,又或者后来能力卓众的新秀。可没想到,竟会这样。”

  “他变成什么样了?”

  “荣途上的人,他会坚毅地走上那条无尽的路,哪怕结果是未知的,也在所不惜。宛如寒鸦,扑向富贵的顶端。”

  寒鸦(下)

  “乌鸦聚集富贵的屋檐,形容的还真衬。”

  风呼啦啦地吹过,夏夜的风冷得突兀。这片曾经探讨过萤光的原野,此刻令人伤神。

  慧秀不禁笑道:“这话只在你我间说,要他听到非得撒起泼来。那个泼皮肯定大闹一场。”

  月池愈发觉得二人关系非同凡响,“慧秀师父好像和韩公子很熟。”

  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没必要再提了。”

  他岔开话,“啊,你不会相信这荒地过去是袁璨的属地吧。时移世易,还没有人能挨过千百年的。就像袁氏,几年就无迹可寻了。袁氏尚且如此,韩氏又能有几年?”

  慧秀的笑越发暗淡了,“贫僧已经剃去青丝,遁入空门,不再去管尘寰中的人事了。心里却时常惴惴不安,总担忧故人罹难,因而停驻于此。”

  “你在担心什么?”月池问。

  “预感而已,猜不出是什么。”

  “莫非韩瑄要大祸临头了?”

  “以他的见识、能力,不会的。”

  “那你担心青阳的百姓?”

  “也许吧。”

  慧秀仰望夜空。本来应是满月,但云那么厚,月是又像黄,又像绿的秋香色的,夜幕那么晦暗,可远方路上的行人还得继续走下去。

  “来说说你的事吧,我自言自语多了,该喝点水润润喉了。”慧秀拿皮囊喝水。

  “这个说来话长。”

  月池的声音幽微细长,哪怕是呼吸,也会掩盖住她的话。

  “请讲吧。”

  “我是流人之后,这样低贱的身份,没有人不嫌弃。大概七、八岁的时候,我跟着善才学艺,靠着琵琶声取悦他人换钱。后来,陈国老的管家买了我,可惜却被他家的人处处践踏。于是,我便跑出来,想找法子逃离池州。”Wωw.BIQǐuGExδw.Cοm

 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的经历,恍若命运可有可无。

  和尚扑掉自己身上的灰,“善哉,敢问女施主那把琵琶的来历,能否给贫僧讲讲?”

  “这,”她并不想讲。

  “是贫僧冒犯。”慧秀很识趣地改了话。

  月池适才松快了很多。那是她心里多年的刺,她不敢触碰的刺。

  “也许我该问问,让你如此忧心忡忡的事是什么?或许我能帮上一帮。”

  这和尚又变了话,时而自称僧,时而自称我,性子也忒怪了。

  “我担忧那家人,怕他们遭了苦。收留我一夜,不想竟遇到他们承受牢狱之灾,换谁也受不了。”

  她无声抱头抽泣,夜幕下身影更显微小。从远处传来几声低哑的鸟声让晦暗的穹顶愈加冷清。

  “难怪韩公子会说你是傻丫头,”和尚失笑道。“和尚我也不晓得,这事情的缘由,不如你先说说这其中的故事。”

  月池把泪擦干了,“我向他们问了。这户姓孟,男的在族里排行十九,别人就叫他孟十九,媳妇是邻村刘氏女。孟十九给刺史儿子手下做活,领钱的时候却被克扣了一半多的工钱。孟十九不服就去州衙讨钱,在堂上被殴打致残。后来,好不容易平息了,刺史儿子又盯上了孟十九的大女儿。孟家的人早就受够了那个纨绔子弟的做派,在他上门骚扰的时候将他赶了出去。谁料,竟被他反咬一口,刺史儿子的幕僚诬陷孟十九聚众谋反。”

  “古今的花花公子只此一位就可代表了。”她忿忿不平道。

  “堂堂王孙公子会克扣工钱,真真稀罕了。”

  月池道:“他家的钱自有他花的取出,听说他花了不少钱来命人打造只金碗。”

  “金碗。”和尚注意到这个词,“能用金碗者,非得是极贵之家才敢如此。”

  “你是说,刺史耗钱耗力只为了打造个碗送人。”她有些无语。

  和尚笑道:“换了我,我也会要只价值连城的金钵。”

  “你这和尚忒坏,说是帮忙,哪有帮的时候?”

  他莞尔一笑,“这事可不是小僧能帮的,不过要想讨回那家人的清白,于小僧而言,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
  月池狐疑,“哪有那么容易?”

  “阿弥陀佛,出家人不打诳语。”慧秀自是胸有成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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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卫恒挑了几个得力的将三具尸体下葬了,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。季瑛邀他去先前公孙齐的阳陵别业小聚,本以为是风雅之谈,却不想跟那毫无干系。

  季瑛素来不爱吟风弄月,邀了卫恒也不过喝几盅。前人的吟诗啊,对句啊,通通被抹去痕迹。卫恒此刻哭笑不得,直道老牙子走了眼,把园子给了个不懂经营的主。

  “县丞是哪年的进士?”

  “哦,我是建章十七年进士及第。”

  “县丞有龙凤之姿,为何屈居此处?”

  卫恒苦笑,“我乃是并州人氏,家境贫寒被胥吏不容,得中进士也没能时来运转。在青阳待了几年也没得机会提拔,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,常常不好受。”

  “实不相瞒,我被丢到这来,也是心里暗自叹息。”

  “呵,都是苦命人啊。”

  “我亲友都在长安、洛阳,千里出走池州,当然万千愁。”季瑛话锋一转,“不过,既是命比纸薄,一身一口又有什么怕的。只要站在万人上就行,无论如何凄凄惨惨。”

  他大口干了酒,面色如常地继续和卫恒聊着。

  “唉,听说姑娘被放了出来,但下落不明。”卫恒说。

  “虽无交集,不过她能平安脱险已是万幸,望她能心安理得地离开池州这片是非之地。”季瑛心口不一,凭她那倔强性子,怎么可能会乖乖溜走,肯定会想法把牢里其他人给救出来。

  那丫头,分明是一只不甘于束缚的翠鸟。即便是光鲜亮丽的羽毛因殊死搏斗而剥落也在所不惜,照旧无所畏惧地飞向绝望的深渊。

  他微微动唇,呢喃自语道:“那么愚蠢,却又那么动人。”

  酒劲上头了,季瑛却没什么感觉,边喝边称赞:“真是好酒。”

  卫恒借着酒,撒出自己的不满。季瑛也没嫌弃这个臭酒鬼,反而给他递了醒酒汤,并找人把他抬到别的地方休息了。

  而后,季瑛独自望着阴暗的夜空。整夜不寐,静静守着阵阵山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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